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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:幽獄鬼火施顏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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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下將那裝滿藥材的布袋扔得老遠,雙手自桌上捧近一個白色大碗,將酒倒滿,然後向赤焰叟拋了過去。赤焰叟雙手伸出,穩穩將酒接住,那酒竟一滴不灑。

赤焰叟朗聲道:“好巧勁,好功夫,可惜一碗酒怎麽能算是毒?”

林慕生道:“經過我手,你手中這碗便是毒物。可敢服下?”

赤焰叟道:“灑家就好這一口黃湯!豈有不喝之理!”捧著碗仰頭咕嚕嚕將酒喝下,部分酒水自他嘴角流下,將他胸前衣服淋濕。

眾人都屏息以待,赤焰叟吐納片刻,覺得體內沒有絲毫異常,便道:“果真又是裝神弄鬼!”說罷失望地用右手將碗放到長桌小爐旁邊。

花辭淚道:“紅毛老頭,輪到你了,看你又能制出什麽毒來!”林慕生聞言吃驚地看著她。

赤焰叟哼了一聲,道:“你們存心找死!便莫怪灑家欺負你們門外漢了!”說著雙手運使“八卦催爐手”,往小火爐兩側靠近。

驀然光亮一閃,赤焰叟雙手手心燃出幽光,瞬間轉成火星。

赤焰叟吃了一驚,將雙手移到胸前,準備吹氣滅火,猛然雙唇熾熱,也跟著被點燃。那嘴上的小火又引燃了他胸前衣上的酒水,立即轉成大火。

這一下連夏猶寒也是震驚,急忙撕下赤焰叟的半截袖子,在水裏沾濕後,快速抹去赤焰叟身上的火源。

那赤焰叟站在那裏一動不動,嘴巴、下巴、脖子已被火燒傷,通紅恐怖。

圍觀眾人無不吃驚。有人喊道:“剛才是怎麽回事?是不小心碰到火著了麽?”又有人道:“哪有碰到!”又有人喊:“憑空燃起?這怎麽可能?”

赤焰叟良久才回過神來,忽然哈哈大笑,道:“好一個‘幽獄鬼火’!好小子,灑家今日他娘的,輸得心服口服!”

赤焰叟此言一出,眾人立即噤聲。

這“幽獄鬼火”乃是閻王不見樓“三尊”之一“鬼僧”金修的獨門毒術,能使人在中毒之後,四肢憑空起火焚燒致死。

但自鬼閻羅拜入閻王不見樓,奪走藥王之位後,金修便負氣出走不知所蹤。而且金修為人狹隘,獨門毒術從不外傳,這林慕生究竟是通過何種渠道,學得這“幽獄鬼火”?

花辭淚湊近林慕生,悄聲道:“小哥哥,你怎麽這麽厲害,怎麽做到的?”

林慕生似笑非笑,說道:“雕蟲小技,到時候再告訴你。”

花辭淚拍手道:“好啊好啊!”

赤焰叟轉過身去,將白水老人扶住,二人踉踉蹌蹌地往盛會樓外走去,金石夫人剛好大解回來,見到二人模樣,驚問道:“三哥,你怎麽了?是那小子下的手麽?我去宰了他替你報仇!”

赤焰叟搖頭道:“技不如人,與人無尤。今日別再多事了。”

三人這才出了盛會樓。

比鬥結束,眾人也慢慢散開了。夏猶寒湊近長桌,將赤焰叟捧過的酒碗拿起看了看,又放回到桌,道:“你這並非完整的‘幽獄鬼火’!但你應該就只看過一眼,就能悟到這種地步。如今花老教主不再,我真盼你能將《百花奇經》研習數年,與我一決!”

林慕生道:“你心知我們手上有《百花奇經》?”

夏猶寒道:“當然,那本仿造之書不會憑空出現!”

林慕生道:“看來你故意揭破,並非是為了所謂公證,只不過是想逼我在情急之下,使用出真正的《百花奇經》。”

夏猶寒道:“你說得不錯。但我沒料到你用出的,卻是‘幽獄鬼火’。”

林慕生道:“可惜眼下我們成了你們手中玩物,生死都已不知,枉論研習數年?”

夏猶寒道:“以你今日展示之能,恐怕已經想出脫身之計了。”

林慕生笑道:“閻樓之主相信我們能在‘藥王盛會’裏活命?”

夏猶寒道:“之前不信,如今已深信不疑!”

林慕生道:“既然如此,那便莫再胡亂插手!”

夏猶寒道:“你且放心,你既顯露‘幽獄鬼火’,其意便是警告我你不只留有一手。今日若非鄙人多事,想必你是會用他法勝過赤焰叟,他的半臉也不至於毀去。說起來,倒是我毀了他半張臉。”

林慕生道:“你既知道,那便是最好的了!”

當下收了桌上閻王令,與花辭淚一同回到鬥樓黃字房間。

花辭淚道:“小哥哥,看你與那個白頭發的說話,高深莫測的,是有什麽秘密?”她原本稱呼夏猶寒“夏叔”,但自從得知太爺爺死在閻王不見樓,現在便叫他“白頭發的”。

林慕生說道:“本來是秘密,現在已經心照不宣了。”

花辭淚道:“什麽秘密,也告訴丫頭呀!”

林慕生道:“告訴你,唯恐你氣憤之下壞了事。”

花辭淚跺腳道:“哼!小氣!這秘密不說便不說,有甚麽了不起!但小哥哥之前說了,要告訴丫頭那‘幽獄鬼火’是怎麽回事的。”

林慕生道:“你不是知道麽?”

花辭淚奇道:“丫頭怎麽會知道呢?”

林慕生笑了一下,道:“好好,既然你希望我說,那我便說了。其實我也不知那叫‘幽獄鬼火’,那玩意看似恐怖,其實道理十分簡單。你應該記得我讓你取來的磷粉,我故意將那布袋扔遠,讓人以為我手中毫無東西,其實我早將磷粉擦在雙手上,然後抹在碗上。可別人的註意都在酒裏。

“赤焰叟捧碗喝酒之後,雙手手心、下唇和下巴就沾上磷粉。這磷粉有個特點,極易被燃。因而他將手靠近火爐煉毒時,雙手手心的磷粉被爐火灼烤,就冒出火星,繼而引發後面的大火。此事也告知我們一個淺顯的道理。”

花辭淚歪著頭,問道:“什麽道理?”

林慕生笑道:“那道理便是,喝酒時千萬別倒喝得衣服上都是。”

花辭淚怔了半天,忽然反應過來,捧腹笑道:“小哥哥,你想笑死丫頭嘛?”

花辭淚笑了好一會兒,才慢慢停下笑聲,說道:“可是小哥哥也不可能憑空知道這些呀,你定是在哪裏見過。”

林慕生道:“不錯!彼時我上嵩山派尋你和花老前輩,就遇見過一名嵩山派弟子,他的面部就是那般憑空著起火來。我當時既震驚,更是困惑。我雖不太懂藥毒之事,但想世上毒物,頂多會腐蝕肉體,哪有這樣讓人著火的道理?

“後來我取了藥王令放入懷中,回到少林寺後就辭別眾人趕路,半道入夜脫衣時,發現衣服上沾有沙粉的東西。我母親博覽群書,小時曾跟我講過一些鬼怪志異類的故事。她曾告訴我,白骨之中有一種磷粉能憑空燃燒,形成百姓常說的‘鬼火’。

“因而聯想之下,我大致猜想到了嵩山派弟子著火的關竅。後來我又在另一處發現了磷粉的蹤跡,讓我更加篤定。今日一試,果然證實我的猜想不錯。

“不過我畢竟不會用毒,今日只能借用火爐邊高熱溫度,使得磷粉燃燒起來。想那嵩山派在高峰之上,氣溫適宜,磷粉本是燃燒不起來的。不過,我想起花老教主在大雷山布下的瘴氣,也曾使我身體燥熱非常。

”於是我猜唯一的可能,便是那嵩山派弟子服過某種毒物,使得他體溫躥升,引燃面部沾染的磷粉。而這應該是‘幽獄鬼火’另一個關鍵。只是這個藥物,恐怕只有‘鬼僧’金修才能知道,所以夏猶寒才會說我的手法並非完整的‘幽獄鬼火’。”

花辭淚聽得張大了嘴巴,良久才拍手稱讚:“小哥哥,丫頭之前說得不錯吧,丫頭說過,小哥哥本就思維敏捷,只是以前沒有費心思考,現在小哥哥願意,就越來越聰明了!”

林慕生嘆了嘆氣,有點無奈地說道:“我哪裏算的上聰明?只是一入江湖,才發現人人都心懷叵測,個個心中藏有謀算。我想起煙兒與辭淚姑娘對我的勸誡,意識到江湖闖蕩,恐怕不只是武力橫行,倘若不費心思量,也會處處受人掣肘?你說對吧,惜歡姑娘?”

林慕生此言一出,花辭淚原本笑如春風的俏臉上,忽然如霜凝住。

她低下頭去,良久後才擡起頭來,已換上了一副冷若寒霜的表情,說道:“沒想到,我裝得這麽辛苦,竟然還是被你識破!是哪裏露出了破綻?”

林慕生說道:“我下在赤焰叟身上的磷粉,若想被引燃,條件便是他要將手靠近火爐。而其中最關鍵的,是你出言讓他制毒,才使他毫不猶豫地將手靠近。這一句有心之言,在比鬥中卻不會引起他人註意。但是真正的辭淚姑娘,待我情深義重,絕不可能會主動讓赤焰叟制毒使我陷入危險。

“唯一解釋,便是你已不是辭淚姑娘。以我對辭淚姑娘的了解,惜歡姑娘,你應該在五天前就已出現。她自己無力記取奎樓毒經,就會變成藥人狀態強行去記。你這幾日白天都陪在我身邊,定是晚上進了奎樓翻閱毒經,所以才會知道‘幽獄鬼火’的磷粉關鍵,引赤焰叟伸手煉毒。哎,我早應該想到的,只是你與辭淚姑娘本屬一個人,才讓我這麽遲才有所發覺!”

花辭淚拍案而起,生氣說道:“我和那丫頭根本不是一個人!那丫頭就是個廢物,什麽都不會!太爺爺被閻王不見樓害死,她居然還和閻王不見樓的人有說有笑!別人將她當成‘藥王盛會’的玩物,她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,只知道在那幹著急!靠她,太爺爺和爹爹媽媽的仇何時能報!”

林慕生見她言辭裏對花辭淚充滿了不滿和憤怒,才知花辭淚平時笑語盈盈,其實內心對自己充滿自責,才會在變成藥人狀態後宣洩。

林慕生內心不禁憐楚,見她神情激動,怕再多言會對花辭淚有所刺激,於是立即轉換話題,問道:“我也沒說你比辭淚姑娘差,你激動什麽?我只是想問惜歡姑娘,你這幾日白天在我身側,夜晚都入奎樓,也無時間休息,身體可受得了?”

花辭淚冷笑道:“我不是那丫頭,不需你這些多餘關心!既然已經挑破,你我不妨開門見山!你與夏猶寒之間的秘密,究竟是什麽!是不是與太爺爺的死有關!”

林慕生道:“我說過,告訴你的話你會壞事!”

花辭淚柳眉緊蹙,走近林慕生,右手快速鎖向林慕生的咽喉。林慕生起手去格,眼見就要隔開,卻不知怎得身子微晃,撲了個空,咽喉立即被花辭淚鎖住。

花辭淚掐著林慕生,將他拎起半寸,道:“你不說,我便殺了你!”

林慕生咳了幾聲後卻笑了起來。

花辭淚斥道:“你笑什麽!”

林慕生道:“我笑你這鎖喉的手法,與當初大雷山上花老前輩掐我脖子時用得一樣,讓我想起與你祖孫初見時的情形。”

花辭淚聞言,初見情景在腦中模糊出現,猛地心頭一顫,將林慕生推回到輪椅之上,道:“我不是那丫頭,你不要再說這些無聊的事!”

林慕生會心一笑:“原來即便變為藥人狀態,辭淚姑娘的情緒依舊還保留幾分在。”揉了揉脖子,忽然想到一事,說道:“惜歡姑娘,既然你看過閻王不見樓裏的毒經,請問是否有一些無色無味,服下後可以在四五日後發作的毒藥?”

花辭淚道:“沒有!”思索了一會後又道:“不過有一種毒叫‘三日追魂’,如果減輕分量,或許能延緩到四五天發作!”

林慕生笑道:“看來,就是它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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